“嗯……”江婉夕没心思地回应。
被妹妹看到她和夫君的不和，让她有点难堪。
因此，江婉夕并没有发现江晚玉眼神中藏起的心思，愈发诡异。
一位老妇担忧地看着江婉夕：“江大夫，你没事吧？”
江婉夕歉意地摇了摇头，马岑枫这样的态度她早就习惯了。
嫁入顾府五年，她身为正妻，却没有任何地位，只因这桩婚事，是江家拿着多年前的口头婚约上状圣上，逼迫马岑枫娶的她。
还记得五年前洞房花烛夜。
江婉夕坐在婚房等了一夜，而马岑枫的书房也亮了一夜。
敛起情绪，江婉夕把药给江晚玉喂下，便继续为人诊治。
一直到夕阳西下她才有空喝口水。
她想着这个时候，马岑枫应该回了客栈。
于是将灶火上熬了两个时辰的药膳取了下来，因为动作太快，还不小心烫伤了手腕。
可她没管，拎着食盒直奔客栈。
听雨客栈内，马岑枫刚将文案放下，就听到下属传话。
“指挥使，夫人求见。”
闻言，马岑枫皱起眉头，冷声道：“不见。”
门外，江婉夕听到这话，心里酸楚不止。
她只好将手中的药膳递给马岑枫的下属，嘱咐：“时昭每天看案子都要看到半夜，晚了就麻烦你们把药膳热给他吃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夫人。”
江婉夕这才转身离去。
不料刚走出客栈，就听到里面传出来其他锦衣卫的议论。
“指挥使都成亲五年了，怎么还没听说有小孩儿？”
“嘘，小声点，听说是夫人生不出来……”
“生不出来”四字，字字诛心。
江婉夕心如刀割，她哪里是生不出……
而是马岑枫从来没有碰过她！
江婉夕心情低落地回到行医馆。
刚推开门，就发现江晚玉闹着要离开。
江婉夕连忙走上前：“小妹，你身子不好，不要激动。”
江晚玉任性地抓起药包丢了出去：“我不管！我出来不是为了换个地方关着！你们让我出去！”
江婉夕躲开药包，蹙眉问道：“你怎么不在京城家中呆着，如何到这里的？”
江晚玉一脸不以为然，反开口：“姐姐，我喜欢马岑枫，你跟他和离，把他让给我吧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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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婉夕震惊地瞪大了双眼：“江晚玉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？！”
她气得手都在发抖。
这一刻江婉夕意识到家里好像把小妹给宠坏了，不然怎能说出这种话！
“明日我就安排人护送你回京！”
顿时，江晚玉双目一红：“你居然凶我！”
见到心尖上的妹妹哭泣，江婉夕怒气和担忧交织在一起。
她张了张嘴：“我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江晚玉却一把推开她，冲了出去。
江婉夕正要追上去，却被病人喊住。
她无法只好吩咐丫鬟：“去把二小姐追回来！”
没过多久，丫鬟慌神跑回来：“大小姐，我们跟丢了！二小姐她不见了！”
闻言，江婉夕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：“什么？！”
她顾不得医馆，匆匆跑出去寻人。
城里这么大，想要找起人来太难。
江婉夕没办法，只好去听雨客栈求马岑枫。
他是锦衣卫指挥使，自然有方法寻人。
厢房外，江婉夕声音急切：“时昭，我妹妹不见了，你能安排人帮我找找吗？”
屋内没有回应。
她想自己是不是又碍他眼了，正准备离去，一个人再去找。
突然，门被打开。
马岑枫站在门口，而他身后，则是江晚玉！
江婉夕没想到她竟会在这儿，再想到之前她说要抢马岑枫的话，更是头晕目眩。
她苍白着脸：“晚玉，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，怎能呆在男子房里？！”
江晚玉咬着唇，一脸委屈：“我的事，不要你管！”
江婉夕喉咙发梗：“你……”
“她迷路被人带过来的，你不问缘由便先责问。”
马岑枫眼中全是冷嘲：“我还以为你这个姐姐是真的关心，现在看不过是虚情假意。”
“不是……”江婉夕想解释。
“出去。”马岑枫直接下了逐客令。
江婉夕心生无力，只能看向江晚玉：“小妹，跟我回去吧。”
“我不要！”江晚玉躲在马岑枫身后，抓住他的衣袖，“姐夫说晚上要带我去逛夜市！”
江婉夕下意识偏头看向男人：“你若想去夜市，我可以陪你。”
江晚玉毕竟是她亲妹，哪有姐夫陪她去逛夜市的！
可马岑枫却说：“你在，会败了我的兴。”
一句话，如冰水从头浇下，冻彻心扉！
江婉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医馆的。
她和江晚玉都是江家女，但是马岑枫的态度却截然不同。
可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妻子……
这晚，江婉夕坐在医馆等了一夜，江晚玉迟迟未归。
眼看着朝阳升起，她再等不下去，出门去寻。
可听雨客栈，早已人去楼空！她心里慌张，连忙问掌柜。
只听掌柜说：“听说锦衣卫们都回京了，还带着昨日那姑娘。”
江婉夕顿时耳鸣目眩，差点没站稳。
马岑枫带了江晚玉回京，却把自己一个人丢下了？！
心里如同被万针刺过，深埋的委屈一滴滴溢出来，让她无所适从。
太阳照在身上，却敌不过内心蔓延开来的冰冷。
许久，江婉夕才收起信件，收拾东西坐上了回京的马车。
四日后，江婉夕抵达了京城。
顾府门前。
江婉夕被门卫拦住。
跟在身后的贴身丫鬟顿时怒了：“好大的胆子，没看到是夫人吗？”
门卫满脸不屑：“什么夫人！大人已经向圣上请旨，将夫人的位置让给了江家二小姐江晚玉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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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如同雷鸣重重击中了江婉夕的心扉。
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！
“胡说！”江婉夕唇角颤抖，“马岑枫呢，我要见他！”
这时，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马岑枫的母亲，亦是当今长公主走来，冷冷扫了她一眼。
“你得不到渊儿的欢心，诞不下麟儿，早该被休。如今只是换个人，全了江家的体面，你还闹什么？！”
此话一出，瞬间夺走了江婉夕全身的力气。
她跪地俯首请求：“母亲，求求您，我不要和时昭分开……”
她爱了马岑枫这么多年，更有五年的夫妻之缘，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手？！
长公主一听：“那可由不得你！”
她甩袖要走，脚步一顿：“你既跪了那就一直跪下去，说不准本宫哪时心情好，便遂了你的愿。”
说完，她便差人将跟着江婉夕的丫鬟也喊进了府。
江婉夕孤身一人跪在地上，看着紧闭的顾府大门，不知跪了多久。
直到马岑枫从皇宫回来，见状微微蹙眉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门卫回：“她与长公主殿下起了冲突，被罚跪在这。”
马岑枫双眸一凝：“既如此，就让她跪着。”
“是。”
眼看着马岑枫从身旁掠过，江婉夕想伸手拉住他，但是她四肢麻痹，毫无力气。
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府门里。
没过一会儿，天下起了雨。
冰凉的雨水砸在江婉夕的身上，寒冷彻骨。
她再熬不住，眼前坠入一片黑暗。
……
江婉夕醒来后，只觉得额头滚烫，喉咙干哑，显然受了风寒。
“你醒了？”
江婉夕转头看去，发现居然是一个乞丐。
他十六七岁的年纪，衣衫褴褛，脸上脏兮兮的，一双瞳孔却澄澈清亮。
“我叫小六，看你晕倒在顾府门口，外面又下着雨，我只好带你来这里避雨。”
闻言，江婉夕意识到是这个人救了自己，本想留些银两以示感谢。
可不知何时钱袋不见了。
最后，她拿出随身玉佩递给小六：“日后你若有事，便拿着此物去江府找我。”
随后便撑着孱弱疲软的身体离去。
她没有去顾府，而是回了江府。
闻讯，母亲柳氏慌慌张张赶来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：“语彤，你去哪儿了？昨夜时昭来找你，说你不见了，可把我们吓坏了！”
江婉夕想起昏迷前听到的那些事，这一刻，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家人。
“母亲，马岑枫正妻的位置，是你同意换给晚玉的吗？”
一听这话，柳氏顿时心虚。
“语彤，晚玉是你的妹妹，她好不容易遇到心悦之人，你让让她……”
这话彻底惹怒了江婉夕，她甩开母亲的手，悲戚道：“又是让她！我从小到大让了她多少次？！为什么这一次还要……”
后面的话噤声在母亲愧疚又无奈的目光里。
到最后，江婉夕只能提起那段延续了五年的婚事：“母亲，马岑枫他是我的夫君！”
柳氏也觉得对不起大女儿，喃喃絮说：“晚玉从小体弱，小时候都喘不过气，吃了很多苦。语彤，你该是理解娘的，她是我的命啊——”
江婉夕却一阵心灰意冷：“她是您的命，我难道就不是您的女儿吗？”
江婉夕不明白，也无法理解！
突然，江晚玉不知从哪儿冲了过来，挡在柳氏身前：“姐姐，都是我的错，你不要逼母亲！”
看着妹妹和母亲的泪水，江婉夕只觉得窒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