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长宁为太妃准备的是一菜一汤,菜是麻酱素什锦,汤是竹荪肝膏汤。
崔娘子的厨艺,相当不错,姜长宁一直都挺满意的,
太妃尝过后,也觉得好,“你有心了。”
陪着太妃用完午膳,姜长宁就回如镜院了,太妃如何训斥魏婆子,她不管。
晋王三更半夜,才回王府,怕惊扰了姜长宁,就住在了前面的弘毅院。
次日清晨,乔氏得知这事,十分欢喜,“果然以色待君,不能持久,不过一个多月而已,就失宠了。”
只是她的欢喜并没有太久,陪太妃用过早膳,晋王就说道:“母妃,儿子有事要带王妃出去一趟,晚膳就不回来吃了。”
“什么事啊?”太妃问道。
“旧友进京,设宴款待。”晋王说道。
“王爷,可以请他们来府上作客啊,我会让膳房准备好席面的。”乔氏插嘴道。
晋王没接她的话,起身道:“母妃,儿子带您儿媳出门了。”
姜长宁弯了弯唇角,跟着起身,行礼道:“母妃,儿媳告退。”
“去吧去吧。”太妃笑道。
夫妻俩回到如镜院,姜长宁就问晋王,“需要为旧友准备见面礼吗?”
“没有旧友。”晋王笑道。
姜长宁惊讶地回头看着晋王,她没想到晋王会说谎骗太妃。
晋王走到她面前,伸出右手食指,轻点了下她的鼻尖,“宁宁,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?”
姜长宁一脸茫然,她有答应他什么事吗?
“你果然不记得了。”晋王眼中露出一抹失望。
姜长宁讨好地笑道:“永昼提醒我一下吧。”
“想要提醒得这个。”晋王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嘴唇。
姜长宁也没矜持,伸手去勾晋王的脖子,亲密的事都做过好多回了,亲也亲过,啃也啃过,没必要装羞。
深吻结束,她腿软地依偎在他怀中,“现在,现在可以提醒我了吧?”
看着她水波盈盈的双眸,晋王挺想食言的,要不改天再出去?
白日那啥的,他的小王妃估计不会愿意,晋王强忍着把人抱上床的冲动,轻笑道:“你获封县主的第二天,进宫谢恩,在宫门外答应我的事,还记得吗?”
姜长宁想起来了,仰面笑道:“我答应请你吃饭。”
“答应了这么久,是不是该兑现了?”晋王问道。
姜长宁弯眉笑道:“兑现,今天就兑现,等我换了衣裳,我们就出门,我请永昼去临安会馆,吃杭州名菜。”
“好,今天都听宁宁的。”晋王笑道。
姜长宁出了暖阁,唤婢女前来伺候她梳妆更衣。
一刻钟后,夫妻俩就带着随从出门,往大街上去。
京城,天子脚下,向来是最繁荣热闹的地方。
那怕是寒冬腊月,街上亦是人来人往,小摊贩卖力地吆喝着。
夫妻俩都穿普通的常服,式样简单,布料华贵,再加上两人气质高雅,容貌出众,走在大街,相当引人注目。
小摊贩的叫卖声变小了,这对夫妻一看就是富贵人家,是不会买路边摊上的便宜货的。
但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,姜长宁停在卖西域过来的首饰、小玩意和香料的摊子前。
“这些首饰太简陋了,不适合你戴,你要喜欢这式样,让内造府给你做。”晋王见她拿起了那对手钏,小声说道。
“我喜欢这花纹,跟工匠描述太费事,不如买下这对手钏,让工匠照着作。”姜长宁眸光流转,“永昼,不愿买来送我吗?”
“买,你就是要天上月亮,都帮你摘下来。”晋王宠溺地笑道。
姜长宁挑挑眉,问人要月亮,是想得到一盆水吗?
谢啦,她不需要。
“这对手钏,怎么卖?”姜长宁问摊主。
“三钱银子。”摊主漫天要价。
姜长宁笑,“十五文。”
晋王见她讲价,哑然失笑,“三钱银子不贵。”
姜长宁斜了他一眼,“别说话,买东西的乐趣就在讨价还价。”
“这位夫人,小的这些东西都是从西域那边过来的,西域离京城可远了,千里迢迢,风餐露宿、舟车劳顿,运些东西来京里卖实在是不容易,小的也只是赚点养家糊口的钱。”摊主卖惨。
“你说个实在价,我就买,你要再乱喊价,那就算了,我也不是很喜欢这手钏的。”姜长宁说着,把手钏放回摊上了。
“一钱银子,夫人就拿去吧。”
“五十文钱,卖不卖?”姜长宁加价加得很爽快。
摊主看了眼晋王,笑道:“谢谢夫人。”
“夫君,给钱。”姜长宁拿起手钏。
晋王笑,从荷包里掏出铜板,递给摊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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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摊贩们见姜长宁不嫌弃东西简陋,还买了,叫卖声顿时大了起来,还有大胆的直接招揽,“夫人买胭脂啊,我这里的胭脂,绝对是这街上最好的,有不少太太小姐都用我的胭脂,保夫人您用了更漂亮。”
“夫人,我这里有最上好的丝线,绣出来的东西,历久弥新。”
“夫人,这是从琉球来的招福狮子,您瞧瞧,是不是憨态可掬?”
胭脂、丝线,姜长宁都没兴趣,到是精致、颜色鲜明的招福狮子入她的眼,她走了过去。
逛了一条街又一条街,姜长宁买了许多小玩意,都是晋王付账,提东西的是跟在后面的婢女和侍卫。
午时初刻,一行人进了珍馐馆。
珍馐馆的生意红火,这个时候来,一般就只能坐大堂。
但有常有忠这种办事周全的随从在,他怎么能让两个主子如何委屈?早就打发人来订了包间。
在珍馐馆二楼包间坐下,伙计送来茶水点心。
“把店里的招牌菜送六道进来,要有荤有素,还要有汤。”晋王边提壶倒茶边吩咐道。
姜长宁噗哧一笑,“你这点菜的法子,不错。”
“被你学去了,记得交束脩。”晋王开玩笑道。
“你想要几条咸猪肉?”姜长宁笑问道。
束脩就是一束肉干,肉干用盐腌制而成,又称为咸猪肉。
“多多益善。”
“新鲜的猪肉比较好吃。”
“前腿肉最嫩,调肉馅,口感鲜美。里脊肉是纯瘦肉,没有肥肉,适合炒着吃。五花肉的做法就多了,可红烧、可炙烤。”晋王侃侃而谈
“永昼很会吃呢。”
夫妻俩的对话,充满了烟火气。
说话间,菜送了上来,如晋王吩咐的那样,有荤有素,还有汤。
珍馐馆卖得是淮扬菜,四个荤菜里有三道是河鲜。
松鼠鳜鱼、软兜长鱼、白袍虾仁,还有一道荤菜是红烧狮子头。
素菜是炒时鲜蔬菜,汤是莼菜银鱼汤。
两人同桌吃饭,不讲究食不言,聊起了淮扬菜的一些传说和典故。
晋王知识渊博,涉猎颇广,真可谓:上知天文,下知地理,中晓人和。
姜长宁在现代所学,就足以傲视这个朝代所有人,来到这里后,没有电视、电脑、手机,看书亦很杂。
晋王的话题,她都能接得上。
这让晋王有种遇到知己之感,越发觉得自己眼光好,自己的小王妃那那都合他的意。
饭罢,常有忠已先结了账,姜长宁嗔怪地道:“说好了是我请的。”
“下次宁宁再请我。”晋王笑道。
姜长宁略过这件事,“下午,我们去哪?”
“听宁宁的。”晋王笑道。
“我听说城隍庙边有一片茶花圃,我们去瞧瞧吧。”
城隍是道教中守护城池的神,庙大多建在城内。
晋王没有异议,说好了由姜长宁作主的。
城隍庙在城北靠近城墙,比较偏,茶花圃占地颇宽,半人高的白粉墙将满园的美景都关了起来。
“呀,这是私人园林。”姜长宁本以为是城隍庙的园林,随便大家进出的。
“没事,让常有忠去跟花圃主人说,我们是来买花的,会让我们进去赏花的。”晋王笑道。
“如果花好,买些回去也不错啊。”姜长宁笑道。
在常有忠去找花圃主人时,晋王带着姜长宁进了城隍庙。
“宁宁,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哪里?”晋王问道。
“问心庵。”
“我突然走出来,是不是吓着你了?”
姜长宁笑道:“不知是哪冒出来的登徒子,的确吓了我一跳。”
进庙拜神,有签求签。
莫名的姜长宁想起了港产老片的一首插曲,求神求神,诚心礼佛来求灵神,莞尔一笑。
“求到一支好签?”晋王问道。
“第七签,不知好坏。”姜长宁晃了晃手中的竹签道。
在庙门口有庙祝解签,把签交给他,又给了解签的钱。
庙祝找到签纸,笑道:“恭喜夫人,这是上签,相如成亲,珠联璧合,悦色和颜,贵人接引青云路,小登科后大登科。两位必能百年好合,白头偕老。”
晋王眉开眼笑,“承你吉言,我们一定会的。”
这时,常有忠来禀,“爷,夫人,可入花圃赏花了。”
花圃里的茶花,开得争妍斗艳,有的花瓣已经全部舒展开,露出嫩黄的花蕊;有的含苞欲放,花尖透着淡淡的粉。
“不知这里能不能看到十八学士?”姜长宁对茶花的名品是了解的,但都没见过实物。
十八学士是茶花中的珍品,实物和书中的十八学士是有一定差距的。
书中说十八学士是开着十八种颜色的茶花,实物其实是相邻两角花瓣排列有十八轮的茶花,才能叫十八学士。
根据花朵的颜色,可分为粉十八学士、白十八学士、红十八学士,大多都是单色系的花,变异的也就是双色系,变异出十八种颜色来,基本不可能。
花圃的主人,虽然会培育,但十八学士太难得,花圃里,没有十八学士,到是有赤丹。
大红的花卉,娇媚如牡丹,精致似蔷薇。
“宁宁,你站在花树下去。”晋王突然开口道。
姜长宁依言,站在花树下,头上是盛开的茶花,娇艳欲滴。
“转过来,笑。”晋王指挥道。
姜长宁转身,唇角上扬,笑靥如花。
晋王满意地道:“人比花娇。”
“谢谢夸奖。”姜长宁低头装羞。
茶花的花期很长,从十月能开到翌年的五月,能为寒冷的冬天,添一份暖意,添一份喜气。
“永昼,你觉得这盆如何?”姜长宁看上了一盆花量丰富,花型优美,还有清新浓郁的花香的茶花。
晋王笑道:“你挑得很好。”
花蕾数量合适,错落有致的长在枝头上。
叶子茂盛,油亮肥厚,枝干强粗壮,没有修剪或脱落的痕迹。
土壤疏松透气,不需要重新换土,是从小苗培育长大,不是等长大后移植过来的。
姜长宁认认真真挑选了几盆花,让常有忠安排人,先行送回王府。
从花圃出来,晋王带着姜长宁往临安会馆去。
出门时,姜长宁说要请他吃杭州名菜,他想,她应该是思乡了。
他是亲王,要待在京城,依律不能随意外出,不能私下结交地方大员。
暂时他没办法带她回杭州,只能陪她吃杭州菜,以慰她思乡情。
“这儿离临安会馆还挺远的,还是换一家吧。”姜长宁说道。
“你饿了?”晋王问道。
姜长宁摇头,“不饿。”
“那就去临安会馆,我想吃杭州名菜。”晋王笑道。
姜长宁没再多言,听从他的意思。
两刻钟后,马车从临安会馆侧门进店,马车停稳,晋王先下,转身要扶姜长宁,就听人喊道:“晋王爷。”